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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依进门没看到蓝衿,以为他是在睡觉,可进了卧室也没看到他的踪影。
    “阿衿没在家吗?”简依走到厨房,问正在清洗荔枝的小竹。
    “小衿姐夫去丹霞山的墓园了,说要给明雪奶奶扫墓。”
    小竹说完,看到简依松了口气。
    不过之后都一直魂不守舍的,连荔枝都没吃几个。
    “小竹,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出去一趟。”坐立不安的简依拿起阳伞。
    小竹咽下果肉:“要去找小衿姐夫吗?”
    “嗯,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蓝衿出门时没带手机,简依想联系也联系不上,这样干等着让她莫名心慌。
    “小依姐姐你去吧,我会好好看家的。”小竹妖乖巧地说。
    简依摸了摸他的头,不厌其烦地叮嘱:“记得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出了门还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只橘白色的巨型猫垂头丧气地往这边走过来。
    这只猫走路时垂着头,都没看周围的情况。
    简依看得心惊胆战,幸亏现在路上没什么人,要是不小心撞到别人就是实打实的灵异事件了。
    她快步走到大猫猫的跟前,小声喊:“阿衿。”
    大猫猫被吓一跳般:“依依!”
    简依:“嘘,小声点!”
    大猫猫忙捂住嘴。
    “不是说猫的警戒心很强的吗?怎么我都走到你跟前了才发现?”简依问。
    “我……我在想事情。”蓝衿无精打采地说。
    简依看他眼睛有点红,又想起他刚才是去扫墓,心疼地问:“是想奶奶了吗?”
    大猫猫摇摇大大的脑袋,揉了揉眼睛:“不是的,我在墓园里遇到富瑞了。”
    “他……他是去看富柔了吧?”
    “嗯,他哭的好伤心,一直在说对不起。”大猫猫哽咽着说。
    简依想起下午毛哲成和富瑞间爆发的矛盾,脑海里加粗般地出现“丑八怪”几个字,心里不由一哽。
    连她这样外貌没有明显缺陷的人在青春期都有过严重的容貌焦虑,更别提脸上天生带了胎记的富柔。
    富柔小时候遭受的嘲笑肯定不在少数,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
    简依感到无力,这些年来容貌焦虑的浪潮越发汹涌,心性再强大的人也会被磋磨得不自信。如果她处在富柔的位置,估计被桃心魅寄生的时间会更早。
    “阿衿,我们回家吧。”简依把阳伞举过大猫猫的头顶,颇为丧气地说。
    *
    富瑞在墓前哭了许久,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别的原因他竟然睡着了。
    直到耳边传来温柔的喊声:“小瑞,小瑞!”
    富瑞猛地睁开眼,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而刚才叫他的人竟然是已经故去的富柔!
    眼前的富柔不像重病之时那般瘦骨嶙峋,皮肤也从苍白变成健康的小麦色,她的脸上出现了已经消失的胎记,嘴角微微翘起,带着淡淡的微笑。
    “天都黑了啊,你怎么能在墓地里睡着?”富柔埋怨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富瑞看富柔站起身来往前走,呆愣片刻后连忙背起自己的小书包跟上。
    他想要牵住富柔的手,却只是触碰到冰凉的虚空。他愣了愣,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垂下手臂。
    微风习习,耳畔有虫鸣和鸟叫声。
    丹霞山的桂花这几个月成片成片地开,白天香,晚上也香。
    这香味勾起了富瑞大脑深处的记忆。
    他突然想起在四五岁的时候,自己也曾经像这样和姐姐走在同样的小路上,闻到同样的桂花香。
    那天富瑞和其他小孩在山里疯玩,结果爬树的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腿,是富柔把他背回家的。
    如果不是相似的场景成了饵,载着这份记忆的鱼会消失在海里,不知多久才能被他想起。
    他感到一种难言的愧疚,不该如此轻易忘记这些珍贵的回忆。
    可时间的河流在不停流淌,总要磨掉人内心的柔软,让人获得坚硬冷漠的外壳,而代价就是丢掉童真的回忆。
    富瑞抬眼望着前方黑魆魆的路,他并不感到害怕,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就算以后长大也绝不可以忘记现在这一刻。
    绝对不可以。
    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富瑞看着富柔夜色中柔和的轮廓,哑着声音问:“姐,变漂亮有那么重要吗?”
    “对于活着的我而言很重要,但人死了以后灵魂却和原本的模样是相同的。你看,我脸上的胎记又回来了。”富瑞的声音带着几分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