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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娇小葇荑,本来数星桥、抚缣帛、点绛唇,绕指皆是柔情。如今却鱼际泛白,合谷泛赤,生出一些沁凉的香津,在粗而长的茶硙把手上不住打滑,柔情散尽,另添旖旎。
    “手臂用力。”
    身旁人随意指点,声音无波无澜,似乎未曾在意她的不得要领。
    然蓬断却感受到了几乎要将自己凿穿的目光,手上一错,磨子便推得过了。
    她强装镇定,攥紧了湿滑的石把手,快速将其转回。
    掌心娇嫩,与石柱抵磨,黏连细汗,发出掺搅汁液的挤扭之声。
    一截柱头自手前探出,随石磨前后推移,又因美人力小,卡在她四指间,极为缓慢地进退伸缩,上戳顶弄,逐渐温热了。
    茶硙磨盘一阵切磋,便涌出细腻的茶末来。
    连坐的二人呼吸此起彼伏。衣物已然交缠,重影不分你我。
    茶硙碾过,茶罗筛过,要取活源,煮沸出冲泡茶叶的水,是为候汤。
    方人鹭想请常清拾的男侍去取水,赵钺却说不用,示意他看屋外。
    “大王的意思是,用梅雨水?”
    斗茶的两人取水,被庭下风雨裹挟,浇得透湿。
    再回到上首席间,蓬断便有理,可坐远一些。
    哪知赵钺依旧将那个愈来愈狭窄的席前座让了出来。
    “大王。”蓬断极轻地开口。
    这是她斗茶以来,第一次主动唤他。
    “嗯。”赵钺已知她要说的话,“过来。”
    王命不可违。
    蓬断去了,带去一身石腥隩气,冲散了原先两人身上交缠的靡丽熏香,却给坐在侧后方的赵钺带来了春情药般的刺激。
    他看她低垂眉目,覆面贴在唇间,勾出一抹凹弧。罗裙缀了珠,衣袖沾了肤,藏不住一具窈窕的白兰凝脂。冈阜幽林般新鲜的玉体,被湿裙包裹,被他笼在身前,前襟处压出高耸挺立的峰峦,湿溻溻地起伏。
    又想她方才湿滑着手,攥握石柱的模样,赵钺只觉滑入喉内的茶水被蒸干了。
    偏她不经事,还在专心看汤瓶下的火。
    热水化入茶盏,冲出袅袅的白。
    蓬断按着赵钺的指示,以茶匙击拂,打出汤花。
    她从未做过如此细致的点茶,此刻凝神静观,见汤花聚在盏口,咬住不散,一圈白霰地荡在茶面,不禁讶然,随即露出些罕见的欢悦。
    方人鹭凑近来看,抚掌夸赞:“钱塘娘子好技艺,竟比某在岭南见过的茶人所做还要妙绝,看来这次茶斗,是某输了。”
    他一抬头,却见美人衣衫半湿半褶,云髻半散半依,两汪美目之中,养了用天水煮出的清茗,涟波莹莹。那双奇艳的藻玉眸子转到他脸上,覆面下便传来一声:“过誉了。”
    不过片刻痴迷,刀锋般冰冷的注视落在身上,惊得方人鹭立时清醒。
    他暗道不妙,急忙退回席间,偷眼看上首。
    见赵钺托着茶盏,确是在品茶,冷眼之中却有欲念,侵透身前美人骨血。
    方人鹭打个寒噤,细想前后,才算真正明白他一番用意。
    这,这如何是好呢,虽知这位神鬼似的大王自年少时起,便疏狂戾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葱茏居“小钱塘”,可是官家的人……
    方人鹭顿悟,知道自己早已不便多留,便将疑问尽数咽入腹中,急忙拜退:“容民更衣,晚间侍宴。”
    赵钺微微颔首,随后放下茶盏,对着身前重新变得滞钝的背影问:“斗茶,可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