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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就不能多爱自己一点。
      哪怕一点点也好。
      陈落另一只手抚上他眼角,轻柔地剐蹭掉上面的点点湿润。
      她笑得那样凄美,连声音都美得不真实:“江围,你还欠我一个心愿。”
      江围扑朔着眼睛看着她,猜到了什么,颤抖地说:“不可能……”
      陈落却自顾自地说着:“我想最后耍个赖,好不好?”
      她挣开江围的手,把刀放在他的手里,哽咽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虽然只有一个心愿,但我有两个请求。你不会恨我的,对吧。”
      不等江围拒绝,她自顾自地往下说:“第一件,我死了之后,把我的血灌进程隐血里……我要他永远也死不了,我要他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江围想把刀扔了,陈落却抓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滑落的一瞬间,像是破碎成了无数细针,刺穿了他的心脏。
      “第二件……江围,我不想死在监狱里。我不欠他们的……”
      说罢,她用力把他的手拉起来,抵在脖颈上那条旧伤痕处,那伤痕似乎不堪折磨早就做好了准备,轻轻一碰便出了丝丝血迹,越涌越凶。
      陈落有些脱力,缓缓倒下,江围呜咽着跪倒在地上,一只手搂住她,一只手用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他的泪水掉在她的白衬衫上,稀释了上面浓重的血迹。
      那只按着他的小手却越来越紧,逼迫他尽快做出正确的选择。
      好狠。
      他的心像是要炸裂一般,自以为坚韧的灵魂在她的炮火攻击下显得不堪一击,被她摧毁又重生,再次碾碎又粘合。到最后还剩下什么。只剩一份赴汤蹈火的爱情。
      她哪是棋子,她是执棋子的人。
      “你到最后都在利用我。”他讽刺道,却掺杂不起一点恨意。
      陈落的声音越发淡了,却还是坚持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别恨我……以后,也别再为我发声了。”
      他咬住下唇,竭力让自己悲痛声音不再从喉咙中发出来,他想给她留一份最后的安宁。
      他的指腹再摸了一下那道疤痕,企图抚慰其中的伤痛:“陈落……闭上眼睛。”
      陈落乖乖地垂上眸子,用余下所有力气吐出天真烂漫的话:
      “会痛吗?”
      “会。”
      她沉默了会儿,在黑暗中仿佛早已适应,笑着将手攀上了他的心口。
      “那你快点,我怕痛。”
      明明抵在她脖颈的刀已经抖如筛糠了。
      她却要他快些,狠些。
      江围嘶吼着,手上发了狠力,抬手迅速挥下——生生地沿着那条细长的伤痕砍下去!
      陈落的头,一如他千百次在梦里见到的那样,从脆弱的躯体上剥落。
      他慌忙跑上车子,从里面取出所有的血袋,为她接上血管,任由鲜红又滚烫的液体,汩汩地流进血袋中。
      他嘴唇剧烈颤抖着,牙关不停打颤,根本不敢抬眼再看,滚落在一旁的刀,和头颅。
      但他止不住,他的眼泪止不住。
      又怕脏了她的血,只能一次次用衣服擦掉。
      溅在上面的红血斑,也被泪水洇开,像是在他胸前,开了最后一朵花。
      “啊……啊——啊!!!”
      一阵阵咆哮,像是要把灵魂呕吐出来,用嘶哑的祭歌发泄所有哀怨与悲戚。
      整座山谷,都回荡着他的哀鸣。
      他不敢再看却不得不看,确保陈落的血尽可能地流进血袋中,还要频繁地进行更换。
      对生者、对爱人,都是极大的折磨。
      从山的另一头,橙色温暖的阳光缓缓照亮了血色黑暗,一点点地爬上陈落的脸。
      他终于把那颗滚落在一旁的头颅捡了过来,轻轻贴在断裂的脖颈上。
      放声哭泣。
      “陈落……咳咳!你看……星星都掉下来了。”
      黎明的曙光缓现,逝者却永堕深渊。
      陈落做了疯魔五年的刀。
      先是戳瞎了自己的眼睛。
      见人杀人。
      最后杀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