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如果你主动坦白,我们可以减轻你的罪行。”院长俯视着她说道。

    露西一脸忧愁,“非常抱歉,我不太明白自己犯下了什么罪行,实在无从坦白。”

    “是吗,那我便直说你值得怀疑的地方吧。”院长翻开纸张清点,“蚀蜂是对人类攻击性极强的魔物,却能够安然停留在你身上,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暗元素眷顾者的身份,让它误以为是同类吧。”

    院长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性。”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但你可知道,蚀蜂不仅青睐暗元素,也青睐着邪教徒?”

    “为何?”

    “这点,恐怕只有邪教徒知道了。”院长看向露西,眼中的探究让她产生了一个不妙的预感。果然,院长问道,“露西同学,你是邪教徒吗?”

    “请问我可以否认吗?”

    “当然可以,不过并不是对我否认。”院长朝房间另一边喊道,“接下来是你的证词时间,安塔罗·梵切。”

    脚步声传来,一双含笑的碧绿眼眸望向露西。只是在这幽深的碧潭里,笑容显得冷漠且戏谑,像是匍匐在船底的蛇,终于窥伺到时机,用自己的躯体缠绕猎物。

    这样充满侵略性的眼神让露西感到不适。她讨厌任何脱离自己掌控的事物,包括这个表面温顺,内心莫测的男人。

    交锋片刻后,安塔罗移开目光,一本正经地陈述道,“大约两年前,露西同学向我申请成为图书管理员之一,之后便凭此身份常驻于阁楼中。我本以为她只是对史书有莫大兴趣,便没有限制她的行动。”

    安塔罗从袖中拿出一把钥匙,“直到有一天,露西同学不慎晕倒。我替她整理物品时,发现在她的书本尾页藏着阁楼南侧的钥匙。我进入南侧查看,果然许多禁书都被她翻阅过,其中与邪教徒相关的书籍居多。即便如此,我依旧觉得她仅是好奇心泛滥,只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与她交谈。”

    “然而半年前,我在格第芬的教堂祈祷时,从一位修女口中听闻,原来沃维拉家族在订婚宴上不仅出了丑事,还受到了疑似邪教徒的袭击。而到了现在,学院中竟也出现了无戒教专属的魔宠,一只危险的蚀蜂。”

    安塔罗的证词结束,院长总结道。“这么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实在让人难以不怀疑你的身份。”

    露西面无表情地盯着安塔罗,青年则专心扮演着他的教师角色,一副为自己的疏忽歉疚不已的模样。

    当初安塔罗主动给她南侧钥匙时,露西就猜到这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好心。他多半是认为这样有利可图,也许是单纯的懒惰,想干脆把南侧也交给她管。也许是看她资质不错,想要趁她弱小时卖她一个人情,等到以后再讨还。

    但像现在这样,将原本属于两人的交易说成她一个人的罪行,却是露西没有想过的。因为露西和他并不熟悉,只是在图书馆中遇到后会打个招呼,两个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这般大费周章地陷害她,反而会让安塔罗自己也落得管理不周的罪名。轻则撤职,重则刑罚。

    不过现在,露西没有闲暇揣测他的用意,当务之急是把自己和那莫名出现的蚀蜂撇清关系。她被院长盘问了许多问题,都绞尽脑汁地回答了。为了确认她的身世,院长又问道,“告诉我你的姓氏。”

    姓氏。露西知道自己该说出奥蒙德那个虚假的姓氏,但她不知怎的,脑中浮现出很久没有再见过的某个人,下意识地就回答道,“夷狄纳琉。”

    露西·夷狄那琉。她曾经的全名。

    院长一愣,蹙眉道,“你说什么?”

    自从初代圣女被人们尊称为女神后,爱尔克兰便禁止后人使用夷狄那琉这个姓氏。人们在提到慈爱之女神时,也只会称其为夷狄那琉,而非阿黛尔。

    原来她偶尔也会犯蠢。露西自嘲一笑,“没什么,我开玩笑的。”

    院长将手中纸笔重摔在地,“荒唐!如此态度不端,还对女神不敬。既然你不愿配合,那我们也无须再以礼相待。”

    就在他准备用刑拷问时,一名侍卫打了声报告进来传令,“院长大人,殿下希望您能先把这名嫌疑人上交给他。”

    院长自然先是不应,学生的处置权理应属于他们。况且五王子尚在修养,若是又被嫌疑人所伤,责任还得归于学院。但安塔罗同他私语几句,院长皱起的眉头慢慢缓下,竟是同意了。

    露西像个囚犯一样被侍卫绑着带走,安塔罗也一起同行。学院封锁,一路上冷冷清清见不到人影。安塔罗居然还有闲心说笑,“看,那只毛毛虫还挺可爱的。”玩偶般的长毛虫一扭一扭地爬过去,没有人理他。

    等终于到达五王子的修养室内,首先是扑面而来的药草味,而后从床帘下探出一只没有血色的手,手臂被绷带层层包裹。

    “辛苦了。”垂落的银发下,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蛋朝他们轻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