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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成端做主人姿态,没人觉得哪里不妥。他从学生时就常在方家吃饭,方家往来亲密的亲戚都同他熟稔。谁都知道这爱徒孝顺,寻常老人生病住院,儿女们远在外地鞭长莫及,都是唐成端跑上跑下,照顾打理,上次老太太病逝,就是他料理的。形同亲子。
    方应浓端着一杯温水去房间,用调羹一勺一勺喂爷爷喝水,喂到爷爷抿唇,才把杯子放一旁。
    透过窗户往外看,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桂花树冠,和灰灰的天空。南方的植株长青,一年四季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现在是阴天,湛蓝的天际都被乌云遮住,一点也不亮堂,大中午的,房间里都得开着灯。
    方应浓凑耳过去,听到爷爷模糊地叹了口气,说:“想晒下太阳,可惜了……”
    握在手里的手掌因身体难受而止不住地颤抖,手背浮肿得异常软乎,一指轻轻按下去,皮肤需要许久才会回弹。
    过了会儿,又听到了一声:“平平啊……”
    “哎。”
    方应浓等了片刻,没等到后面的话,转头就带着哭腔喊唐成端:“爸,你快来。”
    客厅的说话声霎时没了。
    十一点十七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送到了终。
    方应浓挨到房门口边上的墙边站着,给殡仪馆打电话时深呼了几口气。房间里唐成端正和方应浓的叔爷爷在替爷爷擦洗身体换寿衣,待殡仪馆的人来,亲戚们这才启程回老家,先行为葬礼作准备,唐起云和方应浓跟着上车,负责火化事宜。
    方应浓的姑姑不太放心两个孩子,也想跟去殡仪馆,被唐成端拦住了:“大姐,他们不小了。”
    方应浓把车门关上,权当没听到。
    于是,唐成端去取钱,为今晚邻居上门做准备。骨灰回来后,今晚会在家里,此时楼下已有人在组织搭棚子,供晚间邻居喝茶。
    方应浓姑姑与文女士则是留在家里收拾需要带回老家烧的衣服,床能留着,床上用品和老人的所有东西都需要整理。
    唐起云抱着方应浓的胳膊默默流了一路眼泪。
    相比之下,再经一遭的方应浓显得冷静得多,揽着唐起云给她擦擦眼泪,顺便安慰一下,如同上次爷爷摔跤,唐起云才佯作镇静地安慰了一句会没事的,对上方应浓红红的眼眶,就立时绷不住了,显出原形,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反倒要方应浓哄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