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不大，灯光昏暗。从门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射灯照亮的羊脂玉般的后背。肖成音多么希望这是一次正常的按摩服务，那样她就能像网上说的那样做了——这么美的背，不拔火罐可惜了。

    可这并不是。

    肖成音轻轻绕到女人正面，却发现女人竟阖着双目，好似睡着了。

    肖成音扣了扣手上的老茧，在原地愣着思考是否应该叫醒对方。倘若女人很疲倦的话，不打扰她的睡眠应是最好的选择，自己也许也能逃过一劫。不管怎么说，如果短短五分钟就能在陌生的地方入睡，应该的确很累吧。

    她慢慢后退，坐在房间靠墙的凳子上，浑身紧绷着使劲往后靠，甚至用上了蹬地的力量，仿佛在和某种感觉对抗一样。她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去落在女人的眼睫上、丰唇上、脖颈上、锁骨上、乳尖上、胳臂上，但是这太难了。尤其在对方入睡的情况下。

    就看一眼，肖成音绷着身体发誓。这只是单纯的对美的欣赏，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贪念。

    她缓缓扭头，关节生涩得仿佛缺少润滑油。眼睛贪婪地扒在对方的身体上不放，呼吸都不知什么时候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十秒钟抑或是两分钟，女人突然毫无征兆地睁眼，伴随着的还有一声不大不小的呼喝。

    肖成音正做着偷看的亏心事，哪里经得住这一声呼喝？她当即一抖，跟着喊了一声，浑身卸力，本就不慢的心跳更加过速。

    女人早已笑得打颤，她根本没有睡着，只是装睡来戏弄这个新来的愣头青服务生。她做好了许多假设：小孩儿可能会趁机偷香，也可能会趁机摸鱼；又或者心思坏一点的话，把手伸向她的手包也说不定。

    可是她偏离了她所有的设想。她偷偷颤着眯开一条缝，看到对方姿势僵硬地后退坐下靠墙，又偷偷摸摸来看自己。她不知道从哪里起的玩心，很想看到小孩被出乎意料的事情惊扰的模样。于是她随着心意——毕竟她来到此处就是为了释放自己不是吗——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叫喊。随后便是肆无忌惮的欢笑。

    肖成音看着笑着蜷成一团的女人，一时间无法处理心头猛烈的下坠感和恐慌。她的下坠感源于女人的玩笑真正拉近了她们间的距离，她的紧张感被很好的化解了——富婆也是人，也会笑，也会有调皮、天真幼稚的时刻。她的双脚一下子落地了。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无法自制地去想，即使是这样一份工作，都有这样的变数——她好像被拿去开玩笑了，对方到底出于亲近感还是根本把她当作宠物玩具才做出这样的举止呢？

    一直以来就环绕着肖成音从没被驱散过的无力感就此大张旗鼓，她刻意回避的令人绝望的生活转向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无论之前怎样骄傲优秀，现在你都不得不成为别人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