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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没消息的小蝙蝠终于出现了。

    虽说世间稍比之前太平,但背后阴云翻滚,盯住无人察觉的缝隙钻了空子。

    “听说了吗,南边又有个镇子废了!”长着酒糟鼻的酒鬼跟同桌就快喝成烂泥的酒伴诉说听来的消息,“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酒伴喝了口酒随意抹了把嘴,晕晕乎乎地将酒杯往桌子上一砸,溅出的酒洒了一片:“南边不是刚消停下来?怎么又打起来了?”

    “不是打仗!”酒糟鼻突然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是疫病,莫名的疫病,天天都在死人!”

    一杯新酿恰在此时落在二人之间,好闻的麦香引着酒鬼贪婪地靠近,距离之近差点看对了眼,舌头不受控地吐出来想要舔上一口。

    “说说看,是哪里在死人。”艾尔莉塔又把酒拿走,酒鬼的视线顺着酒杯晃晃悠悠地抬起。

    “我不懂你的意思。”酒糟鼻抬手想要抢夺这杯酒,被轻易地躲了过去,他贪婪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杯。

    “这是去年的新麦……”不等艾尔莉塔说完,另一个酒鬼接着说。

    “这家找的酒坊在酿造之前会烘烤一下麦子增添风味,是这一带最具特色的艺术品!”他说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我只想知道是哪里在闹疫病。”艾尔莉塔将酒杯在他们眼前晃了下,“谁先说,这杯就是谁的。”

    酒糟鼻胸有成竹地压倒另一个人,高呼:“南头的高阁米!”说完就从艾尔莉塔手中把酒抢了去,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口,被他压在身下的酒鬼趁机逃脱压制伸手去抢。

    之后的抢夺战艾尔莉塔就不看了,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高阁米……那里离魔女集会的地点不远。」梅莉莎在脑中搜刮出了关于这里的信息。

    “这就跟卡珀说的对上了,他们在制造疫病。又是一个能左右战争的邪恶产物,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统治人类?”

    「大概是好管理吧。」

    “恶心!”

    还未走到高阁米,原本通畅的路被浓雾阻碍,阴寒的冷气如有形之物包裹住每一个试图穿过浓雾的人令他们寸步难行。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商人,有冒险者,也有一些结伴同行的旅人,纷纷对这样的异常唉声叹气。

    艾尔莉塔戴上斗篷的兜帽在外围转了一圈听了个大概,又用几枚铜纳拼出了完整信息。这个雾在三天前还没有,出现得非常突然,很多人刚一进去就被浓雾吞噬,有些离出口近的很快就出来了,但里面的……

    “尖叫声,外面的人都听见了。”中年的冒险者一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仅有尖叫,还有咀嚼的声音,不是野兽的撕扯,更像是人类没什么咬合力的啃食。

    艾尔莉塔听出了弦外之音,光是尖叫不应该让这些人怕成这样,只能另有情况。她对这人道了谢,又多给了些铜纳让他看着组织下人手维持秩序,现在人越聚越多难免产生摩擦。这边接下来便不归她操心,浓雾的另一头才是。

    “魔女又再搞什么名堂?狼人的教训还不够吗?”她如履平地的在浓雾里穿行,凭借敏锐的感官朝着目标前行。

    「这还不简单吗。」梅莉莎嗤了声,「现在魔女式微,没再出现过一个能托起整个族群的天才,又不想长久的依附于吸血鬼和狼人。更别提狼人本身就是由他们创造出来的生物,脱离后发展壮大成了现在这样反过来开始压榨他们,作为制造者哪能忍气吞声,以魔女的性格重新动起歪脑筋再正常不过。」

    艾尔莉塔揪下一根枝条,挂着些微枯叶的树枝猛然焕发生机抽出嫩芽,又在她手中生长、枯萎,最终干枯成碎渣。

    “所以姨母恨我。”她喃喃道。

    「她谁不恨?只是你太近了。」梅莉莎宽慰着他她,「这根本不是你的错,珂拉琪明明把你托付给了她,可她呢!死都是轻的!」她一想起妹妹早先的前十几年人生一阵窝火,要不是她早年太弱了根本不会容忍那些魔女对艾尔莉塔做的任何事。

    “都过去了。”艾尔莉塔说给她也说给自己,“都过去了,你杀了他们,我自由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前方隐隐映着人类的身影,艾尔莉塔放缓了脚步,猫着腰钻入灌木丛,从枝叶的缝隙中查看。

    那些人……不,或许不该称之为人。灰败的表皮包裹着那些勉强维持人类外表的生物,它们强撑着扭曲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呆愣愣的看着被浓雾笼罩的天。它们身上原本整洁的衣物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干涸的血液变成上面暗色的印记,外露的皮肤上遍布被啃食的伤口。罪魁祸首已经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个或者是哪几个,它们的嘴上个个沾染血迹,从生前无辜的受害者变成死后只剩本能的加害者。

    纵使艾尔莉塔活了四百来年,她也没见过此番事物,一瞬间慌了神踩响了旁边的枯枝。

    响动引起了连锁反应,眼睛蒙白的人形物体缓缓挪动僵硬的躯体看向艾尔莉塔,它们大张着嘴一副痴呆相,分泌的口涎从张开的嘴角流至下颌滴落在地。

    “这些……”艾尔莉塔罕见的犹豫了,它们就像是遭受诅咒的人还有活的希望,而不是只能等待谁来割掉它们的头进入彻底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