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资源，并不像人想的那样取之不尽用之不完，不给予自我循环的喘息迟早有枯竭的一天。贪婪，源自人心的欲，对自己有利的事物只会想着收为己有，如无底洞般全部吸纳。两相结合，便会产生不可调解的矛盾。

    起先是个人间的小问题，后来扩展到村、镇，眼见着矛盾升级，暗藏在背后的势力等着收割多年培育的果实时，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吸血鬼那边却动荡起来。

    其实说意外也不意外，这个贪婪又卑鄙的生物无时无刻不想着成为上位者，受万人敬仰，潇洒又肆意。因此当那些君主的视线不再盯着内部转向人类的战火时，等待时机想要推翻上位者的吸血鬼纷纷冒头，将局势搅混。

    有些君主直接下位，被同族撕咬扯烂，再扔到阳光下变为灰烬；有些及时平定叛乱，更加稳固王座；但更多的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孤军奋战，丢掉一切且战且退，等待时机再重新夺回。

    梅莉莎便属于最后这一类，她怎样都没想到培养出的精兵悍将会将矛头对向自己。或许想到过，但如此不留情面确实很有吸血鬼的薄情特色。按照以往，这类事不会影响她分毫，可这次她明显感觉累了，甚至生出丢掉过去的荣誉隐归乡野的想法，约莫是最近的事引发的心理问题。不过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我迟早被你带沟里去。”她敲敲头自言自语地调侃一句。

    「啰嗦。」脑子里冒出一道声音给了回应，「西南八百米外有头牡鹿，够你吃了。」

    “又是鹿？”梅莉莎喝腻了鹿血，她想换换口味，可脑子里的声音没再给出回应，“行吧，听你的。”

    她不忿地踩碎脚下枯枝，消失在原地。

    低头吃草的牡鹿察觉到骤然逼近的危机，但它只来得及抬头便被一击剥夺了行动力。梅莉莎冷漠地看它在地上挣扎着嘶鸣，抬脚狠狠踩住它脆弱的脖子，骨头断裂的脆响过后，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看着牡鹿一点点咽气，梅莉莎心里的憋闷才有所缓和：“我还是太仁慈了，你说呢？”

    「对鹿吗？」

    “明知故问！”

    「更替是自然现象，今天不是他们以后也会有别的吸血鬼想顶替你的位置。你不也是这样成为北部荒芜的君主的吗？」

    “你说得没错，可落在自己身上就笑不出来了。”梅莉莎自嘲一声，掏出小刀比划两下，“你呢？烤鹿腿还是鹿肉干？”

    「你知道我现在吃不了。」

    “为以后做准备嘛，选一个。”

    梅莉莎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回复：“大小姐这就睡了？”她收起刀露出獠牙，“那我就享用了。”

    这顿饭注定成为泡影，梅莉莎刚要咬下，吸血鬼敏锐的直觉助她躲过暗处的袭击，可怜的牡鹿就没那么好运了，先是被踩断脖子，又是被大卸八块彻底没了形状。

    “劳尔、劳尔，我带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回报我？”梅莉莎看向远处，那里是她曾经的手下之一。

    劳尔走到月光下，他有着不输给梅莉莎的身高，比寻常吸血鬼更壮，长相普通像个正人君子，不像是个会偷袭人的小人。

    “感谢大人这么多年的教诲，让我有超越您的可能。”他低沉的声音中满是孤傲，并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当年梅莉莎就是看中他的狼子野心才收入麾下，办事效率极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不是用自己教导的招数痛击自己就更好了。

    “丢掉这些官腔吧，咱们都是粗人。”梅莉莎靠到旁边的树上，“打之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要说遗言了？”

    “哈，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劳尔微皱起眉，对梅莉莎的自信有些踌躇，她留了一路的线索让他们追踪至此，就像是专门等他们自投罗网，而不是慌乱的失败者等着被收割。

    “还是问一句，就当是我的遗言好了。”梅莉莎有件事没想明白，不问清楚她难受，“我明明隐藏得很好，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劳尔更疑惑了，她是明知故问吗？不等开口，他身边的吸血鬼们早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真是年纪大了忘性也大，每个地方都有只撕碎的牡鹿指引方向，想找不到都不可能！”

    梅莉莎恍然：“这就是你让我选牡鹿的原因？”她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叹气，有这么一个妹妹真让人头疼。

    “你在跟谁说话！”劳尔身边的一名吸血鬼呵斥道，他也曾是梅莉莎的手下，现在易了主，没了过去敬仰时的谄媚样。

    梅莉莎连眼神都懒得给，挥挥手一道劲风将其卷入半空撕扯成碎泥。看到同伴的命运，没有经历过梅莉莎稳固地位时的暴戾时期，那些资历尚浅的吸血鬼望而却步。虽然都是百年吸血鬼，但这名存活了近五百年的老祖宗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怎么，这就怕了？”梅莉莎嗤笑一声，这几年的新生力量真是不堪大用。